毛微微摇曳,窦褚原本拧成团的眉眼却微微舒展。
字条上的内容像一剂安神的良药,安抚了他本还焦灼的心情。
看着沾着血迹的纸条被光明的烛火斯文地吞咽,他舌尖舔了舔上唇,忍不住扬起了嘴角。
——
晨光微熹,雏鸟振翅。
睡得不安稳的柳恩煦刚挪了挪睡酸的身子,就听远处传来关门的声音。
她这才睡眼惺忪,晕晕乎乎地从坐塌上爬起。
全身上下,到处都像落枕一样痛。
秀月进了大殿就看到自家小姐连满头的金钗都没卸,正费劲地伸展着腰肢。
原本看着寝殿的灯烛一夜未熄,以为自家小姐此时该是心力交瘁。
见王爷刚离开,就满是担忧地跑进来伺候。
谁知她却连床榻的边都没挨上。
柳恩煦揉了揉眼睛,懒散地抬手扯发髻上那些沉甸甸的饰品。
秀月有意开口安慰,看着一脸惫态的柳恩煦,还是仁慈地闭了嘴。
因为这时候的安慰,只会让柳恩煦感到焦虑。
她心里恐怕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。
从柳恩煦七岁送到姨母家,秀月就伺候在身边。
到如今,对这位表小姐的性格早就了解透彻。
柳恩煦在自家小姐和公子里是最要强的一个。
她从不会说自己不行,所有的困境反而会激发她心里的斗志。
那张娇柔稚嫩的小脸下,住的可是一颗蛮兽的心。
“秀月,这几天去找个嬷嬷来。”
柳恩煦眼中依旧无神,声音却如水滴般的翠玉一样纯净轻灵。
秀月扯回思绪,一边解她衣襟上的小带,一边点头。
柳恩煦垂睫摆弄着自己的袖口,继续开口:“再去探探王爷宠幸的那些姬妾。”
柳恩煦并没打算一进府就兴师动众地刷存在感。
这种看似耍威风的行为,对新进王府的她来讲只会构成威胁,绝无半点益处。
所以她才要偷偷去了解,让自己不再像昨晚那么狼狈。
今日要跟着窦褚进宫给皇上和太后见礼。
重新梳妆过,柳恩煦换了一身枣红色缭绫朝服登上门外银顶红帏的象辂。
窦褚已在车中等候。
没等柳恩煦坐稳,就半握拳敲了两下车壁,示意车队启程。
一路窦褚无话,紧闭着眼靠着软垫养神。
柳恩煦也不自讨无趣,沉默地坐在一边回味着早膳吃的玉露团和杏酪粥。
这样的奶酥糕点,曾在姨母家跟着厨娘学过。
倒是好久没吃这个味了。
直到舆轿稳稳停在宫门外。
窦褚才缓缓睁眼,破天荒地转头来牵柳恩煦的手。
只不过他什么都没说,眼神都不肯多施舍给她两分。
柳恩煦表情微凝,却温柔地漾开一抹笑意,顺从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。
他的手并不柔软,而是骨节分明,有些僵硬。
从皇上的乾正殿出来,两人又去了太后的泰安殿。
皇后和窦褚的养母良妃已早早陪在了太后身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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