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首、不堪回首,罪孽的根已经扎紧,修剪过的枝桠依旧会再长,生着棘刺。
诊所破天荒的不见李医生,有个临时代为看诊的素衣见都没见过,叫了黄包车到贝当路李自如的公寓门口,揿铃许久,他满身颓废凛着脸开了门。
那天,韩听竺的太太未留任何音讯离沪,自如被素衣拼尽全力搂在怀里,泣不成声。
直至精神崩溃到失去意识,说的最后一句还是:“我对不起听竺,我应该在的。”
她抱不动自如,拿了毯子给他盖住,两人挨着躺在地上,素衣看着他那张脸出神。
“自如,不是你的错,即便你在也未必会改变什么。”
“你救过我,医过许许多多的人,还想着留住韩先生,又何时关怀关怀自己?”
那一声自如不知道在心里叫过多少次,却只敢借着此时说出口。
再拿了剃刀和毛巾,给他刮干净胡茬,擦拭双颊,百般温柔。
那年年底,冬日最冷的时候,自如被抓走了。
当时整个上海戒严,到处都是打击地下党的汪政府特务,自如因着跟韩听竺交好,被监视了半年,虽没抓到实处,还是寻了个由头给关了起来。
毕竟他现在弃商从医,早没有了当年李少爷的名头和身份,上面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念头,自如也不能幸免。
接了韩听竺家当的唐叁,那时已经称呼他为唐先生,日本人和汪政府都压的紧,流氓大亨也没了早年那般呼风唤雨的权力,素衣还是登门求助。
李自如在上海已经没有朋友了,肯为他到处奔走的,只有一个素衣。
唐叁从中斡旋,幸亏自如没有被抓到同地下党往来的确凿证据,素衣应承下来为日方连唱十场京戏,换他一条活路。
半月间,日军的俱乐部响彻着幽咽曲音。
程派弟子出了素衣这么个亲日的,上海滩曲艺界的角儿们虽不敢在明面上同她如何,暗地里开始无形疏远。
这些都不足在意,她雇车伴着冷淡月色,怀里是脏而虚弱的男人,重回贝当路的那所公寓。
素衣手里攥着方靛蓝色的帕子给他擦脸,是用最普通的那种香皂洗出来的,没有花香,只有皂角的味道。
自如觉得帕子眼熟,扯了过去,见着角落绣的字,生硬问她:“这帕子你哪里来的?”
不嫌弃他身上脏臭,她捧着他的脸,指腹摩挲着扎人的胡茬,“北平城外你施舍过的那个胳膊断了的丫头,她此生是一定要报这个恩的。”
她心里有抑制不住的怜惜,大抵是因为眼前人从未这般落魄,落魄到她甚至觉得自己胆敢触碰他了。
低头想要吻上那干裂的唇,一点也不介意亲自为他润湿,可显然他仍旧不准,钳制住了她肩膀把人按到了沙发上。
“你走把门带上就好,明日李某亲自上门道谢。”冷生生地留了句话就去打开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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