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这样躺在那张撒花帘蔓红木床上,一袭宫裳,安安静静的,似乎是安然入睡了,案边,那只白瓷酒杯已然是空了,那抹,唇角溢出的鲜红却刺痛了潋绡的眼。“明禾。对、对不起。”潋绡喃喃道:“我、我该多信你一点的,对不对。我该再给你一次机会的,对不对。”
一行清泪从潋绡眼角滑落,“啪”,直至滴到锁骨上那只火红色的鹤的眼睛上。
潋绡缓缓的走近她,执了她的手,缓缓坐在了床畔。细细的看那女子的容颜,她那闭了眼的样子,安然的样子,还真像初见的模样。
“明禾,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,你是什么样子的呢,一袭旧了的鹅黄色春衫,巧笑倩兮的样子,还有你的那双眼睛,清冽的,干净的。”潋绡伸出手覆上她的眉眼,轻轻的笑了,随后,手慢慢摩挲着她眉间的绘得精致的那朵梅,不妖而雅致,“知不知道,这梅花妆,多适合我的明禾,姐姐还没有跟你说呢,今天的明禾很好看,真的很好看。是不是知道今天会发生这么多事,你是不是早就知道,才把自己扮得这么漂亮。”
“若只如初见,那该多好……”潋绡朱唇微启,轻轻低喃着,宛若情人间的絮语。
“也许,都是我的错,我不该让你顺利进宫,而是应该让西钥濯为你寻一良人,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了,那样多好,是不是。你我都少了这些纷争,你亦不恨我,我亦不恨你,如今你倒还了债,可就这样匆匆的走了,你让我怎么办。”潋绡的泪齐刷刷地落下来了,湿了眸,花了妆。
胸腔里空荡荡的,像是被灌了风的风箱,呼啦啦的扇,那风冰冷的刺骨,连心都快冻着了。
潋绡全身像是抽走了力气一般,一步一歪的踏出这槲兰阁东侧殿,红玉面有哀色地看着她缓缓离开,在踏出槲兰阁的时候,身子已经软了,快跌在地的时候,一只有力的手搀住了她。
一身玄色衣衫的男子,那个霸道清冷的男子,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,他抱着她坐在台阶上,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,西钥濯低头,用粗糙的指腹抹去她的泪水,呢喃道:“滟儿,不哭了。”宽大的衣袖划过潋绡的脸颊,暗色繁复的月星花纹。
“朝臣们退了吗?”潋绡空洞了眸子,望着他的方向,喃喃问道。
“都退了。”西钥濯换了个姿势,让她更舒服些躺在自己怀里,低低问道:“你还好吗?”
潋绡在他怀里,抬起头,仰首安安静静的看着他,喃喃道:“她走了。是我赐给了她一杯鸠酒。”她的眼神空洞,像是陈述着一个事实,跟自己毫无相关的事实。
西钥濯微微搂紧了她些,唇角漫出苦涩的笑。潋绡躺在西钥濯怀里,仰头看那一天的繁星,眸子似笑非笑:“若只如初见,那该多好……”
冰沁清透的黑眸里不断地涌出泪水,她扑倒在西钥濯怀里,放声大哭。
梦醒了,曲停了,茶凉了,人散了。
若只是梦一场,那该多好。
大结局
叁个月后。
高高的城墙上,那女子朱唇黛眉,一袭丹溪红曳地长裙,裙摆绣了密密的红莲,依然是长发及腰的模样,眸子冰沁透亮。
城墙下,那个宛如狐狸般的男子,依旧是一身浅莲红,他眯了眯狐狸般的眸子,朝潋绡用力地挥挥手,潋绡抬眸而笑。
公子扶桑怀里抱着那张五弦琴,再也不回头,昂首离开,夕阳映衬着他如火的衣衫,甚美。
身后是熟悉的脚步声,潋绡转过了头,回眸去看。
是他。一身玄色绣着五爪金龙的锦袍,宽大的衣襟上是暗色繁复的月星花纹,衣摆处内缀了金线,眸光清浅诱惑。他执了她的手,站在她身侧,两人目光胶着,相视而笑,笑靥清浅。
天边,夕阳如血。
“百里涟绡,少而婉顺,长而贤明,六行悉备,久昭淑德,四德粲其兼备,六宫咨而是则,以册宝册,立尔为皇后,封号滟,是为滟后。”
——诏书元德五年夏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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