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之论,可谓“大著”一本。书成之后,那人甚是满意,便将它公诸于咸阳城门口,请有识之士提出意见,更言若有人能更动其中一字,即刻赏赐千金。可笑所有所谓的“学士”因着吕不韦当时炙手可热位高权重,不愿得罪,便无一人站出,更无一人敢勘正其误。此事之后,吕不韦和他的《吕氏春秋》名动天下,却是触犯到了嬴政的治国信条,一个集纳百家,一个只信法家。两者无法兼行。
他想。
他大概这辈子注定了和吕不韦道不同不相为谋。
吕不韦执政多年,如今虽然放了手,可大事上却不容出错,当即板起脸眉头一凛轻斥了句。
“政儿,别胡闹!”
嬴政听得绷紧了脸握紧了拳,似是压抑着什么。
“老夫岂会害你,又岂会害这秦国?!你若对那夜老夫醉酒之事还有怨气,撒出来便是,可万不能因此误国!”
嬴政瘦削的两腮抖得越来越厉害,眉头也一跳一跳的,怒气如浪。
他砰地起身,对着吕不韦瞪目暴喊了一声,“我不是你的政儿!别叫我政儿!!!”
他抖着,胸膛汹涌起伏,牙齿也打着颤,整个人像是被逼到悬崖一线。
“是你先不要我的……我是秦王,寡人是秦王!……”
“……寡人不是你的政儿。”
他战栗着,默念着,许久才终于冷静下来,深吸了一口气。
他转身就走,衣角猎猎,在凝滞的空气里划开了一道风。
“寡人有事。先走一步。”
吕不韦静静凝望着嬴政的背影,没有声。
两道细长的鹿形灯柱立于他身后两侧,替他拨开了本该扑没吞噬而来的黑暗阴影。
而他立于明暖而昏沉中间,却无一处可去。
如果没看错……
方才那孩子,该是眼底红了。
他俩到底是什么时候,从情同父子走到了如今的两厢陌路,甚至不出三句便会一言不合吵起来,最后闹得不欢而散?
他忘了。
似乎就在这几日。又似乎早已好几年。
吕不韦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,倏地想起上回他醉酒后错认了人将那孩子拉进怀里亲吻放肆的事。
“……”
从来成熟稳重浑然无畏的这个男人像是也遇到了棘手的难题,认命般地叹了口气,带着些颓然暗凉。
“造孽……造孽啊……”
苍夜如墨。寂寂漫长。
而此时林渊回了屋睡他的大觉,自然是不知道因为嬴政的一个决定,他的人生从此有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嬴政一路咬着牙出了吕府,待看见府外抱剑倚墙的赵高时,步伐顿了一顿。
“几更了?”
赵高看上去就像从来不会困,这种天色了依旧双目有神,“三更了。”
“回客栈歇一夜吧。”
嬴政轻淡道了句,突然想起什么,猛地转过身来,直直盯着赵高,墨夜里瞳仁与暗色溶于了一处。
“赵高,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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