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政注视他,“你自幼在陈渊的光环之下,你母亲也活在闲言碎语中,曾经她背井离乡,与娘家恩断义绝,只为跟着我,是我辜负了她,她心里委屈,憎恨我。这些年陈渊也怨我,我和江蓉感情不睦,她监视我,我冷落她,敷衍将就了一生。有一阵陈渊不乐意回家,他面对不了我和她母亲的争执。”
陈崇州波澜不惊,喝着茶。
陈政直起腰,“不过老二,你再如何记仇,更应该记恩,陈家的养育之恩,我舍弃陈渊挡在你前面的保护之恩。你叼着金钥匙,前半生顺风顺水,你必须记住我是你的父亲。这世上没有免费的赠予,即便血脉相连,我同样要你报答。普通人赡养尽孝是报答,我们这种家族,替父亲征战厮杀,捍卫财富是报答。”
他转动着茶盏,没回应。
陈政语气和缓了一些,“你母亲还好吗?”
“远离是非之地,又有父亲日夜惦念,她当然好。”
陈政听出他态度不善,“你母亲怪我。”
陈崇州漫不经心撩眼皮,“母亲出格在先,她愧疚,不敢怪您。”
“孩子还在吗。”
“在。”他坐姿端端正正,“母亲年岁大了,手术不排除一尸两命,可能会生下。”
陈政不言语。
“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。”陈崇州推开椅子站起,“你一直自诩深爱母亲,那么母亲和富诚,您会选择哪个。”
陈政毫不犹豫,“富诚。”
意料之中的答案,他含着笑,“富诚象征您的权势,财富,地位。在您的世界里,情意取代不了权钱。”
“情意会背叛你,而地位让你有资本背叛一切。”陈政戴上老花镜,“妻子可以另娶,娶妻就会生子,这不是生命中的稀有物。但成功的机会大浪淘沙,一辈子唯有一回。”
陈崇州胸口起伏着,“您拥有富诚,失去妻儿,晚景众叛亲离,又能逍遥快活吗。”
“江氏老太爷八十五岁死在签合约的谈判桌,津德的老太太九十岁赴宴应酬,饮酒过量亡故。老二,执掌商业帝国不是为快活,是与生俱来的欲望。你生在高门大户,你的城府和眼界远胜过寻常人,我六十多年挣扎在权力巅峰,父母,兄弟,儿子,同僚。我算计遍每个人,吃喝拉撒都在算计中熬过。权欲是根深蒂固的习惯,不容易剥离改变。”
长廊灯火通明,陈崇州逆光而立,像一棵苍劲挺拔的松柏,一动不动。
良久,陈政发笑,“小狼崽的毛长齐了,学会质问老狼了。”他取出抽屉里的清凉油,在太阳穴点了几下,“只要你安分驯服,你会无恙。我不喜欢挑战我,背地里谋算的儿子。”
他翻开一份合同,“出去吧。”
陈崇州走出书房,途经会客厅,张理迎面而来,擦肩的一霎,他打招呼,“二公子。”
陈崇州打量他,是从西院过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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